一百年前,我欠他一张电影票
前段时间,“北京展映”面向广大影迷发起了征文活动,收到了大家热情的反馈。今天,我们将选登 @ChrisLee 的稿件,听他讲述他和《寻子遇仙记》的故事。也期待更多影迷,和我们分享他们和第十一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北京展映”的故事,分享他们和这些电影相关的故事。
前几年,去威尼斯电影节出差,匆匆忙忙经过一个街角。这个街角平平无奇,甚至显得有些荒凉,前后都没有店家,但墙上的涂鸦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一顶礼帽,两撇小胡子,任谁哪怕只是瞥一眼,也能辨认出是卓别林的标志性角色——流浪汉。他从墙上的一道竖线后探出脑袋,他的下方,又是一个同样鬼头鬼脑、精灵古怪的小孩。
碍于行程,我没做停留,也没拍下照片,但此情此景却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回去我立刻用关键词搜索,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出了片名——《寻子遇仙记》。

涂鸦的原型,正是这张经典剧照,仅仅是静态的神情姿势,也充满戏剧感
此后一直阴差阳错,我始终没有完整看过这部电影,但是我心里,一直记挂着威尼斯丽都岛上叫不出名字的街角,记挂着街角处活灵活现的卓别林涂鸦。用影迷们常用的梗形容,好像我总欠着卓别林一张电影票。
第十一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北京展映片单一出,我击节叫好——正有《寻子遇仙记》!不仅如此,《淘金记》《马戏团》《城市之光》《摩登时代》几部卓别林最经典的作品,都将在“大师回顾”单元展映!

“大师回顾”单元迎来卓别林,令人惊喜
当年在国外电影节结识了这部电影,如今可以在家门口的电影节一睹为快,这真是奇妙的缘分。
仅仅是一幅涂鸦也让我念念不忘,是因为在这个画面里,反差感充满趣味:流浪汉慌张地撇着高低眉,显得没个正形,孩子反而小大人似的,一脸严肃,如临大敌。这也是我对卓别林电影的一贯印象。他的电影里总是充满生动有趣的细节,而这些趣味,源自卓别林强大的表现力和对小人物深切的同情心。
卓别林本人就出生于一个贫穷的家庭,他和他的小人物角色血脉相连。他在自传里写,十二岁那年,他就住在只有12平方米的破旧小屋子里,那里的扶梯“摇晃得像就要倒塌”,“空气污浊,只看到桶里的污水和破旧的衣服”。
而那时候,他喜欢跑到繁华的街道,富丽堂皇的大酒店门前,观察那些“大人物”。他们坐着豪华的马车,穿着入时的西装,戴着闪闪发光的首饰,喝着五颜六色的鸡尾酒。但在小卓别林眼里,他们这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怪招笑的”。

少年时期的卓别林
而后为了生计,卓别林不得不去贫民习艺所习艺,走上舞台,进入表演行当。从小练就的观察能力,对贫穷、苦难的感知力,以及强大的表演天赋,让他在舞台上闪闪发光。他很快就进入到电影行业,出演并执导了一系列喜剧,成为影史最知名的笑匠之一。
在他的流浪汉系列电影里,他所经历的苦难,都化作了笑声与泪水。
《淘金记》里,流浪汉加入了淘金大军,可没发现金矿前,过得还是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这个小胡子却苦中作乐,用叉子叉上面包,让小面包在餐桌上跳起一曲踢踏舞。

《淘金记》中的面包舞成为影史经典,被反复致敬
《城市之光》里,流浪汉自身难保,却还是想尽办法凑钱,给心爱的盲女治眼睛。他顶着一副孱弱的身子去打拳击,在拳击场上,被对手打成个陀螺,连连求饶,引人发笑。

《城市之光》的拳击场上笑点连连
《摩登时代》里,明明是贫苦人民不得不做资本家生产机器上的螺丝钉,卓别林却用表演生动演绎了什么叫“顾得了头就顾不了脚”,用流浪汉和机器的“搏斗”,让银幕前的观众既觉得好笑,又忍不住嗟叹。

《摩登时代》中,卓别林演绎了小人物在资本主义下被“异化”
而《寻子遇仙记》,比这几部电影都要早,它拍摄于1921年,今年正好是它上映100周年。据说,《寻子遇仙记》中母子分离的真挚感情,有一部分正来自于卓别林儿时被迫离开母亲,去往贫民习艺所习艺的经历。也就是说,早在1921年,卓别林就将自己对生活的感悟,那些欢乐痛苦,融入到了自己的创作中。

《寻子遇仙记》也是笑中带泪
即使仅仅从那块涂鸦,你也能辨认出流浪汉和孩子身上,与他们年龄、身份不相称的玩世不恭或严肃成熟。那是被苦难生活所染上的颜色。我期待着,在卓别林这部100年前的作品里,看见他对小人物的同情与共鸣,看见他对生活的豁达与乐观,看见他作品里一以贯之的悲悯,寻找到他创作的源头。
一百年前欠卓别林的电影票,一百年后终于可以还了。
感谢北影节,让我和这部《寻子遇仙记》“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