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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目未来”单元入围影片《逍遥·游》放映及主创交流活动
  2024年4月20日17点,北京国际电影节“注目未来”单元入围影片《逍遥·游》在耀莱成龙影城(慈云寺)举办了展映及映后交流活动。该片导演兼编剧梁鸣,主演吕星辰、赵炳锐,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副院长、教授陈刚和青年导演、《当代电影》杂志副编审杨天东作为对谈嘉宾来到现场并与观众们进行了交流。“注目未来”单元选片人、北京电影学院中国电影文化研究院副研究员叶航担任此次活动的主持人。
 
  活动现场
  《逍遥·游》是梁鸣导演的第二部长片。该影片改编自班宇的同名小说,讲述了一个东北女孩许玲玲的故事,她渴望爱情和家庭,但偏偏得了尿毒症。家庭危机之下接连变故,老混蛋父亲因女儿的病痛回归家庭。许玲玲与同样被生活困住的闺蜜谭娜、暧昧老同学赵东阳抱团取暖,三人的一次出行揭示了微茫尘世里繁杂的人性与人情。
  主持人叶航老师与对谈嘉宾分别从学术和创作角度与主创们进行了对谈,现场气氛活跃,思维碰撞激烈。
  在提问交流环节,观众思维活跃,角度多元;对谈嘉宾深度解读,有感慨亦有思辨。主创们不仅站在学术的角度与嘉宾们对话,深入阐释影片的深层含义,也从剧情等方面给予了观众解答。
  叶航:请导演分享一下为什么选择将班宇的小说《逍遥·游》改编成电影,什么东西打动了你?
  梁鸣:因为一次偶然契机读到了班宇的这部小说,当时就感觉很兴奋,看到了创作者对容易被忽略的年轻人的关注。作为创作者,经常关注边缘底层人群,有时候也会关注中产或者更上层的阶层。不管是对上层社会的批判或者对底层的关怀,中间群体才是社会的大多数,他们没有去一线城市,没有谈论自己的出处,也没有特别遥远的梦想,只是想把眼前的日子过好。
 
  梁鸣
  叶航:导演爱他们这个群体,将班宇的小说改编成电影,从文学到影像的过程中,你做了哪些取舍,增添了哪些关键性的东西?
  梁鸣:我看过很多讲述东北的电影,有很多电影讲述上个世纪末的下岗浪潮对下岗工人的影响,但没有作品在展示下岗工人的二代们,他们如今也都30岁上下了,正是和他们父母下岗时差不多的年龄。
  我对很多细节进行了东北化写作,最大的改编是增添和替换了大量的细节,展现了很多生活丰富的瞬间,是一个又一个瞬间构成了这部电影。比如电影中的灵车出游,母亲珍藏的豆腐,父亲去做裸模等等一系列的生活细节,这些小说中是没有的,我几乎完整构建了一个生命一点点衰落的过程。
  叶航:下一个问题我想问吕星辰,你凭借对许玲玲这个角色出色的演出表现,获得了很多个“最佳女演员”大奖,你也演过很多不同的女性角色,许玲玲这个角色对你的表演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吕星辰:当我知道我要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我觉得太难了,离我很远,我是抱着一颗忐忑的心去演的,我做了最大的努力,做了很多功课去调研、去采访、去与角色的原型建立友谊,去了解尿毒症患者的生活是怎样面对自己的病痛和家人的。
 
  吕星辰
  叶航:其实我在看这个影片的时候,觉得吕星辰应该就是一个东北人。但在刚才聊天的时候,才发现她是个南方女孩。由此可见,吕星辰在片中的表演是经过了最大的努力去洗掉她本身的语言,或者说气质。
  接下来我想问一下与她演对手戏最多的赵炳锐老师,你是怎样去把握这种既有点“暖”又有点“渣”的这样一种角色特性的?
  赵炳锐:其实我没想那么多,因为我觉得生活里充满荒诞感,我没觉得我演的角色是渣男,我觉得他挺好的,没必要装自己那么好,生活也没那么好。
 
  赵炳锐
  叶航:我想问一下陈刚老师,这部影片最打动你的地方是什么?
  陈刚:当下很少有这样富有当下东北生活质感的电影,这些年的电影大部分都是“快餐”。这部电影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它所描写的东北是当下的东北,而不是作为架空的时空结构的东北。很少有导演能够将滑冰、广场舞以及街道萧条的东北都呈现在一个视觉非常受限的画面里。
  还有就是人物,包括你刚才说的渣男,我并不觉得他渣,这部电影中的人物有一个非常好的点,就是他们都是真正的人,没有说我一定要努力,而是可以去包容别人的不足。比如电影中的父亲本来是被国企改革抛弃的,但因为家庭的变故,他愿意回到这个家庭,我觉得这就是人生,这部电影让我看到了生活真正的质感。
 
  陈刚
  叶航:杨天东老师也是东北人,我想请你谈一谈对这部东北故事或者说东北气质的影片的一些感受。
  杨天东:我是大连人,跟东北文化也有一些区别。如果说让我谈这部跟东北有关的电影,我觉得这部电影很大一个特点就是,这部电影并没有呈现固有印象的东北。我觉得电影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时代性的,一种是情感性的。我觉得这部电影不是思想性的,它没有传递大时代之下普通人的命运,但导演呈现的是情感的不确定性,它是一部情感性的电影。
  刚才你说的渣男,我也给他辩驳一下。我们做现象学研究,就是说他是那个女孩的一种主观感受。我觉得这女孩是一种误解,对吧?她在那个情况下觉得那个男孩对她有好感,但实际上我觉得导演呈现的是内部的情感的一种不确定性,或者是情感的一种个人感受性,就是说他没有去展现一个人一定怎么样,我觉得导演在情感表现上这一点做得非常不错。
 
  杨天东
  梁鸣:渣不渣是每个人的感受,我们不能为这个行为做解释。
  叶航:刚才聊到东北,因为导演就是东北人,导演的第一部长片《日光之下》和这部《逍遥·游》都是在东北取景和拍摄的。我很好奇,下一部还会是东北故事吗?
  梁鸣:有继续拍东北故事的计划,但下一部还不确定。
  叶航:我记得你之前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这部影片是一部关于身体的影片。其实在我的印象中,你的第一部作品也是这样一种关于身体的影片,甚至还会有身体带来的疼痛感,或者说去寻找一种情感出入。这是我作为观众来说最直观的一种感受。身体是否是您在创作中的一种武器,或者一种您特别感兴趣的议题呢?
  梁鸣:这是大家看电影分析或者感觉出来的,其实我没有刻意要这么表现,我更在意的是人的感受,在生活的境遇里如何前行,如何去跟自己对话,如何与他人相处,我更希望大家看到的是人。而事情怎么发展不重要,我觉得重要的是人们怎么面对,怎么所知所想。我导演的首作讲述的是边境小城、边缘人物,是上个世纪末的故事。但这部电影是当代都市人物的故事,维度上有很大的差别。
 
  叶航
  叶航:请问吕星辰,许玲玲这个角色一方面是身体上有痛苦感,另一方面是在家庭中失去了亲人。我不知道在这种双重的痛苦下,对你的表演来说会有什么挑战呢?你的表演如何去诠释?
  吕星辰:挑战很大,可能我现在能立马回想起来的,就是许玲玲有太多场戏是关于痛苦的,包括母亲去世、自己生病、她的心上人和她的闺蜜等等。这个影片有大量的灵魂痛苦,但是我每一次面对这个痛苦,我该用什么样的分寸去展现它,展现许玲玲的内心,她是怎么感受的?这个很难,包括妈妈去世,我是当下就哭还是再反应一下?反应多久?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太难了。如何把握那个分寸,这都是对我的挑战。于是我就跟导演说,在这场戏的时候有这个感受,我有多少我就演多少,我当下的感受是:我就是许玲玲。
  观众:我的问题是关于剧作方面的,我理解本片的一个比较重要的主线是父女关系和女儿对父亲的理解。中间的一个悬念是在于性激素的那个桥段被揭开之后,其实我感觉女儿是没有太大的反应的,所以我想问一下主创,如何理解女儿对父亲情感变化的心路历程?
  吕星辰:她是有反应的,当她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甚至去医院打听这是什么东西,她会对这个东西产生怀疑,甚至会怀疑他父亲是不是想抛弃自己。当她碰到父亲在做裸模,其实她走了很长的路,直到天黑,然后走到一个广场舞旁边买了个炸串,她吃了可能会致命,她用那样的方式去惩罚自己,她觉得,她曾经以为那样混蛋的父亲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去供养她。
  梁鸣:人都好面子,但东北人格外好面子,做裸模这个事儿其实许福明往常是死活不愿意的,做裸模意味着他没钱了,承认自己没钱这个事儿是很难的事情。许玲玲面对他的爸爸,从开场到结束,她否定了他从前的很多年的行为,但是没想到最后陪着她的只有爸爸。她从来没对父亲有过一个微笑,她知道父亲把豆腐吃了,我觉得在那一刻,那是许玲玲第一次接近“逍遥”的时刻,就是她真对开始接纳、开始理解、开始懂得父亲。
  观众:我想问导演,您之前的工作经历对现在的影片视听选择有什么样的影响?以及在山海关的那一段渔船夜戏提到了泰坦尼克号,这是一个现挂的段落还是长久的琢磨?
  梁鸣: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我们在看景的时候,是为了傍晚的冻海和夕阳,但不可思议的是它居然呈现了那样的冰浪,冻海全融化了,冰块发生撞击,我们当时觉得太奇妙了,我有时候觉得电影最美妙的时刻就是它的未知性。我在写剧本的时候,不希望写完剧本,这部电影在我脑海里就演完了。我希望它是未知的,所以那一晚,我们当时都觉得那好像真的是上天赐给玲玲这一趟旅行的礼物,让大家一起感受一个非常美妙的时刻。好像也是电影之神在眷顾着我们摄制组。回到第一个问题,以及泰坦尼克号的那个笑容,那是谭娜(李雪琴)在现场自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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